风落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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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猿/猿礼】今夕何夕

放硬盘里积灰积了好一阵子了……想了想还是拿出来好了,鉴于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礼猿还是猿礼,所以打了两个TAG请见谅……



  “既然是能够被轻易抹去的,那么也不会是什么重要的记忆,无所谓,没有就没有了。”
  “伏见……”身姿笔挺立在办公桌旁的淡岛刚刚开口,她的上司就稍稍抬了抬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仿佛为了掩饰什么一样,宗像略微低下头,将架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向上推了推。
  伏见盯着他面前这个对他来说是陌生人的男人,似乎想在这个看起来永远都是冷静强大坚不可摧的人眼中寻找到破绽一样。但是让他失望的是,镜片后面那双浅紫色的眸子看不到半分动摇,像是在深秋的夜晚时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一样,有着动人心魄的美丽,却没有半分生气。
  片刻后宗像开口,语气仍然是淡岛所熟悉的,如同往常一样下达命令的沉静和有条不紊:“这样说的话,伏见君还记得淡岛君和自己的身份,记忆里仅仅只是没有了我这一个人,是吗?”
  “……并不是,有很多之前关于这份工作上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具体是怎样的感觉,我没办法描述出来。我只记得我应该是在这里工作,至于工作的内容,我没有任何印象。”
  伏见的话音落下之后,办公室内就陷入了一片长久的沉默。伏见有些不解地眯起眼睛看了看宗像没有丝毫变化的含笑神情,而一旁的淡岛脸色铁青,绷直的身体不易察觉地在轻微颤抖着。
  面对着只依稀记得名字和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伏见很自觉地在这种几乎要凝结住的气氛中噤声。
  良久,宗像打破了胶着的沉寂。
  “这件事情还有别人知道吗?”
  伏见下意识地想要应声,然而张开了嘴却怔在原处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他身旁的淡岛已经低声回答了宗像:“没有。事态仍然在能够控制的范围内,但是对面的人……不能确认。”
  “追捕的结果呢?”
  “Beta级别的异能者全部逮捕,受伤人员已经经过医疗处理,您深入的区域……死亡人数已经清点完毕,没有遗漏。对方有一名Alpha级别的异能者,连续击伤秋山、榎本、布施三人之后逃脱。没能将他当场抓获……是我的责任。”
  “淡岛君,将错误揽到自己的身上,也要考虑好自己是不是有相对应的能力。那一名逃脱的Alpha级别的异能者连我都觉得十分棘手,你失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淡岛闭了闭眼睛,弯下腰去:“……是。”
  “逃脱的异能者未能落网,也就意味着这件事情被隐在暗处窥伺我们的敌人得知,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宗像将下颌抵在交叉的手指上,如同想到了什么一样,微笑了起来:“继赤之氏族之后,针对青之氏族有计划有预谋的攻击吗……真是有趣……”
  伏见听着宗像与淡岛交谈的言语,蹙眉轻声地“啧”了一声。并不是因为面前这两个人的语焉不详而反感,而是他完全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过这样的话,似乎自己也曾经该是这样交谈着的其中一员,他们所说的事情却完全不懂。
  ……也是被抹去的记忆之一吗……这种遗落了什么始终无法想起,被隐瞒的感觉真是不爽啊……
  然后他看到宗像似乎觉察到了他的不耐,稍稍偏过头来,注视着他的目光平和而温柔,那样的神情所蕴含的意味他看不懂,却感觉得到那似乎并不是作为这个独立于司法系统之外的,在某种意义上这个分室的所有者,对着自己的下属该有的感情。
  而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这样的目光也的确是太失礼了。虽然伏见本身也并不是什么十分注重礼节的人,但还是感到有些不安。
  也许是伏见表情的变化被宗像察觉到了,宗像面对着强行克制扭过头去的欲望的伏见微笑了一下,就移开了目光,专心致志地听淡岛的报告。
  那样的微笑只不过是礼节性的,稍微带着歉意,却偏偏温柔得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太温柔了。简直就像是与爱人重逢时才有的笑容。
  伏见强迫自己安稳地坐在原地,压抑住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
  我与这个人素不相识。没错。哪怕那段被洗去的记忆里我与他曾经有过什么,也只不过是……
  ……是什么。
  思绪中断在这里,又是一片空白,想不起来。
  伏见烦躁地闭上了眼睛。

  “尊敬的青王陛下,您似乎……失去了作为青之氏族的主宰者,一贯拥有的冷静与理智呢。”
  面对着提着染血佩剑,周身燃烧着青焰的宗像,年轻的男人手无寸铁,似乎全无反抗之力,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恐惧。与其说是并不畏惧,年轻男人的表情更像是挑衅与嘲笑。
  宗像抬起手推了推眼镜,粘稠的血液随着他的动作,沿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流进袖口,深蓝制服下的白色衬衫浸染开一片暗红色泽。
  即使是这种时候,这个人也依旧优雅而从容。仿佛刚刚从修罗场中走出,手染鲜血的人并不是他一样,只不过是前来与老友叙旧而已。
  年轻的男人凝视着宗像,渐渐敛下了挑衅的笑容,然而话语中的讽刺却并未因此而减少:“我似乎要收回刚才的话了,青王陛下,您并非失去了理智,反而比以往的您更加冷静强大了。”
  “多谢阁下夸奖,想必我的来意阁下已经清楚了。”
  “啊啊,我违反了120法典,您是想这么说吗?的确,我并不否认,我也因此而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是,能够将您那一把锋利无比的剑毁去,付出的这些代价,也并非毫无价值,不是吗?”
  年轻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有掩饰不住的胜利笑容在他脸上绽开。他稍微走近了几步,望着一直沉默的宗像,如同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的,伸出手去虚悬在宗像身际的青焰之外,似乎要去抚摸那燃烧着的青色光芒。
  青之圣域在宗像脚下铺开,圣域内的能量被压缩凝集,散发着青色光芒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宗像头顶上方悄无声息地浮现。巨大的剑身完美无缺,而身处圣域中心的宗像将仍然滴落着鲜血的,名为天狼的佩剑竖在身前,应战的姿态沉着冷静,没有半分动摇。
  “您不想知道仍然昏迷着的那个人,您最得力的部下,究竟遭遇了什么吗?”
  笔直地指向天空的剑刃有了细微的颤动,虽然只不过片刻,却仍然被年轻的男人收入眼底。年轻男人满意地笑了起来,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不再绕弯子。
  “他永远不会再记得你,我尊敬的青之王。从此您对他来说,与陌生人没有区别。并非用什么手段就能被回忆起,他关于您的全部记忆被彻底抹掉。不过这对您来说,也许是好事。让他脱离青之氏族,避开未来即将发生的冲突与致命的危险,不是您一直以来的意愿吗。”
  “不过……说起来,将深深刻在他灵魂当中的群青之色剜去,还真是不容易的事情啊。”
  将宗像笼罩其中的青之圣域泛起了细小而不易察觉的涟漪,但下一瞬,深蓝的光芒扭曲摇曳着,强有力地以宗像为中心开始收拢。似乎连空气都有了实体一般,被强大的能量牵扯撕裂,而发出刺耳的尖啸。被宗像持在手中的剑燃起了青色的烈炎,那张端丽精致而具帝王之威的容颜上缓缓露出温和却有着十足压迫性的笑容,如镜一般的剑刃上映照着他身侧跳动的青光,声音低沉,不疾不徐。
  “阁下是个非常有天赋的能力者,只可惜……没有用在应当发挥作用的地方呢。”
  年轻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压低了声音如同诅咒一般的自语着,落入宗像耳中,却只是让宗像眼中的怜悯与同情更深了几分。
  “怎么……竟然还能这么理智,到底是怎么回事……”
  剑刃划开空气的尖锐声响终结了年轻男人的话语,青光与紫焰在东京郊外这一间狭小的地下车库内闪烁跳动,剑与剑交击又分开。
  宗像握着剑的手没有丝毫颤动,他的剑仿佛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劈挑刺扫的动作精准而优雅,如同在为自己的部下演示剑术一样,半分不似生死相搏。
  不过短短几分钟,高下立分。
  剑身延伸出的青色火焰指在年轻男人的胸口,年轻男人的身上有着明显的剑刃所制造的血痕。他的剑无法破除宗像的圣域,也因此完全触及不到自己的对手。
  “这就是……王的力量啊……”年轻的男人声音渐渐低微下去,那双狭长眼眸中疯狂的光芒却愈发的明亮。就在剑刃即将刺穿他胸膛的前一瞬,他大笑出声:“青王陛下,您丝毫无愧于您所坚持的大义,那个人对您来说,果然只是合手的剑刃……”
  剑锋顿住。
  下一秒紫光爆闪,宗像手中的天狼所指的地方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渐渐流淌开的鲜血证明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恶战。
  只不过是片刻的犹豫与恍惚,就让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异能者逃脱。随之可能带来的后果,已经向着他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了下去。
  静立了几秒钟之后,宗像的目光移回自己手中仍然指着地面的,以青星天狼命名的佩剑,苦笑起来。
  一片静寂的地下车库内,只有宗像一个人的声音低低回响着。
  “对我来说,他并非仅仅只是刀刃一样的存在。失去了代表着力量的佩剑,也许只不过是没有了青之王的身份而已,但是失去了他,连宗像礼司这个名字,大概都不能代表着一个人了——啊,说起来,他似乎,从来没有认真地这样呼唤过我的名字呢。”

  十指交叠,手肘撑在桌面,仍然是身为青之氏族的王时该有的姿态,从容镇定。
  而他面前,坐着永远也不会再想起他是谁的伏见。
  在伏见醒过来,开口问出“你是谁”的时候,明明已经得知了这样的结果,宗像在那个瞬间,仍然感到了生平第一次的茫然与无力。
  他失去了唯一的归处。唯一的休憩之地。
  在他心里,比他的性命,甚至于他一直所维持的秩序与大义更重要的人,已经将他忘记了。
  再也不能想起,无论做什么都无法让他重新记得自己。
  宗像低下头,额头抵上交叠的手指,缓缓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听到了伏见带着焦躁和不耐的声音响起,仍然是他所熟悉的懒散,语调轻轻上扬,说出的话语却陌生得让他难以理解。
  “打扰一下,我来这里就职的时候似乎并没有签合约。如果是我过往的记忆有偏差,或者签下的期限是终身雇佣的话……在外面工作的那些人——啊,或者可以称之为我以前的同事,他们对我表现得十分熟悉,那么我从前一定是在这里工作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记得我现在还没有成年,这种行为……似乎并不符合法律规定吧?”
  淡岛转过身来,用一种惊讶的,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伏见,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被宗像制止。
  “淡岛君。”
  接着宗像抬起头,神情悠然,看不到丝毫动摇的痕迹。
  “伏见君就算忘记了很多事情,性格上还是和过去没有什么大的分别呢。想要离开的话,随时都可以。”
  没有想到这么轻易地就说服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伏见有些吃惊地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伸手将有些滑落的黑框眼镜向上推了一下。
  注意到了伏见动作的宗像微微笑了起来:“但是在伏见君离开之前,不介意的话,能否将想要离开的原因告诉我?”
  “……啧……大概是,能够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没有了。”
  似乎是伏见的错觉,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宗像的笑容里多了一些他看不明白的东西。虽然如此,他仍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浅淡的悲伤的气息。但伏见再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又与之前没有了差别。
  这样的气氛让他觉得不安,于是伏见撑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站起身来:“那么,我能告辞了吗。”
  宗像微微动了一下身体,伏见以为他是要起身,然而宗像却没有了接下来的动作,只是坐在原处,微笑地看着他:“再会,伏见君。”
  一时间伏见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要向一旁脸色不豫的淡岛求助的时候,眼睛不经意地扫到了宗像办公桌上摆着的铭牌。
  “……啊,再会,宗像……室长。”
  伏见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去。由于太过于含糊不清,仿佛是将这两个词语分别作为了对宗像的称呼一样。
  他没能看到因为太用力扣紧手背而泛白的,宗像交叠的十指。
  他一步一步地远离宗像,踏向他未知的将来,再也没有宗像礼司这个人的将来。

  宗像望着伏见离开的背影,无声地叹息。
  当唯一的弱点都从生命中消失的时候,所留下的,也无法再被称作是一个人了。
  他已经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室长,关于这次的异能者暴乱事件,似乎……是针对于Scepter4的,特务队的几名队员在外出时被卷入其中。异能者暴乱的地点在……”淡岛点了几下手中的设备,将蓝色的幕影展示在宗像面前,地图上的红圈清楚地标示出了地点。
  “伤亡情况如何?”
  “特务队的成员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没有人死亡,但战斗能力大幅下降,现在可调配的人手不多,这样的情况……是否通知当地警视厅?”
  “不必,普通的热兵器对异能者的伤害微乎其微,况且这一次的暴乱并不是权外者,这种训练有素的人……事发地点又位于市中心,不能强行突入,还真是伤脑筋啊……”
  淡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宗像扫了一眼投在空中的幕影,缓缓站起身来。
  “通知特务队撤离现场,当地警视厅做好事后处理和封锁消息的准备,我一个人就够了。”
  “……室长!”
  “这是最小的代价,用以交换未来异能者世界的秩序和青之氏族的存续,没有必要增添无谓的伤亡。”
  “可是,您……”
  “……只不过是博弈而已,淡岛君。”
  宗像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恕我直言,对我来说,不管是我自己还是青之氏族的任何一个人,都是能够摆在棋盘上,用以应付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厮杀与争斗的棋子。我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无比的确信,衡量过其中的利弊之后,无论从哪一方面看来,这都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淡岛沉默着,美丽的容颜上神情晦暗不明。
  “哦呀,难得见到淡岛君有这样的表情呢。”宗像一如既往地微笑起来,缓步走向墙边的刀架,将佩剑天狼取下挂到腰间,走到屯所的大门旁时,脚步顿了顿,“现在的Scepter4即使脱离我,也能够作为一个完整的系统运转下去,不会重蹈前青羽张大人的覆辙,这一点,淡岛君不是也很清楚吗。”
  “……是。”
  “那么,青之氏族的指挥权,就交到你的手上了,淡岛君。”
  宗像走出Scepter4屯所的大门,蓝色制服的身影渐渐隐入一片昏暗的夜色中,身形笔直而修长,步履平稳。淡岛望着他的背影,闭上眼睛,深深地弯下腰去。
  他冷静而强大,他无坚不摧。所以最终他走向了毁灭。
  能将他从绝路上拉回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他。

  从便利店中走出的伏见拎着袋子,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他其实并不喜欢那些恒星,因为离他太过遥远,连细小的光芒都是冰凉的,总会让他有一种会被刺伤的错觉。
  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多余感情,伏见只是微微皱了眉,“啧”了一声之后,转身向街角走去。
  在伏见转过身的那一瞬,被他遗落在背后的星空之上,冬季最亮的那一颗恒星,名为天狼的蓝矮星轻微地闪烁了一下。蓝色的光芒一闪即逝,冬季大三角南天下部的天狼星,再也无法发出如往日一般耀目的光辉。
  失去了伴星牵引的天狼星,终有一天会将自己燃烧殆尽,消散了蓝色光辉的躯体会死去,晶化的内核湮灭在浩瀚星空中,再无人记得曾经高悬在冬季夜空的那颗青星。
  而在离山口市四百公里之外的东京,曾改变了他未来的轨迹,又被硬生生地从他生命中抹去的,王权者象征的青之剑,自剑刃处始,一点一点地化作尘埃,飘散在了黯沉夜色当中。
  伏见毫无所觉。
  哪怕他现在知道了宗像的死讯,他也不会对这件事情有任何除去怜悯和同情之外的感情。
  他再也不能想起,他曾经用那样厌烦夹杂着迷恋的倾慕目光,望着那个人。望着他的王,宗像礼司。
  连同被抹去记忆时拼尽全力的反抗与挣扎,看着刻在心上的那个名字渐渐粉碎时还未流出就已被蒸发的泪水。
  终其一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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